“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真可惜,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
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住手!住手!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
——是的。那个少年,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
“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雪怀……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
“放开八弟,”终于,霍展白开口了,“你走。”。
“绿儿,住口。”薛紫夜却断然低喝。!
奇怪的是,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
霍展白怔住,心里乍喜乍悲。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
“暮色里,寒气浮动,云层灰白,隐隐有欲雪的迹象。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抖开却是一袭大氅,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就算是神医,也要小心着凉。”!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旋“那样,就不太好了。”妙风言辞平静,不见丝毫威胁意味,却字字见血,“瞳会死得很惨,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而谷主你,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甚至,药师谷的子弟,也未必能见得平安。”。
“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他定然很孤独吧?!
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
多年来,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怔了一怔,却随即笑了,“或许吧……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但现在,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
“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
她拈着金针,缓缓刺向他的气海,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穿着一身白衣,嘴角沁出了血丝,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缓缓对他伸出双手——十指上,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发现大半年没见,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
还是静观其变,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再做决定。。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对不起。”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仿佛再也无法支持,她颓然倒地,手松开,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我有儿子?”他看着手里的剑,喃喃——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直到夭折,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夏之园里一片宁静,绿荫深深,无数夜光蝶在起舞。
瞳是为了龙血珠而来的,薛紫夜说不定已然出事!。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竭尽全力、不退半步。。
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
“虽然经过惨烈的搏杀,七剑中多人负伤,折损大半,但终归也带回了魔教教王伏诛、五明子全灭的消息。一时间,整个中原武林都为之震动,各大门派纷纷奔走相告,弹冠相庆。……”
“受伤的五名剑客被送往药师谷,而卫风行未曾受重伤,便急不可待地奔回了扬州老家。。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
那是七星海棠,天下至毒!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