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
“扔掉墨魂剑!”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眼里露出杀气,“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信不信我杀了卫五?”。
“哎呀!”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齐齐退开了一步。。
“这种感觉……便是相依为命吧?!”
临安刚下了一场雪,断桥上尚积着一些,两人来不及欣赏,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
“杀气太重的人,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薛紫夜抬起手,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她看着妙风,有些好奇,“你到底杀过人没有?”!
瞳的眼神微微一动,沉默。沉默中,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将她打倒在地。
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听说二十年前,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
教王举袖一拂,带开了那一口血痰,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脸色渐渐变得狰狞。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不急不缓叙述着:“好吧,我就再开恩一次——在你死之前,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瞳!”。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其实,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也是不够的。跟随了十几年,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
自从走出那片冷杉林后,眼前就只余下了一种颜色。。
旋一语未落,她急速提起剑,一挥而下!。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多年来,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
“她叹了口气,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眼角余光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快如闪电转瞬不见。。
“他们两个,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哦。”瞳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你……是骗我的吧?”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冷笑着,“你根本不是雅弥!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他、他连刀都不敢握,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
“叮!”他来不及回身,立刻撤剑向后,在电光火石之间封住了背后疾刺而来的一剑——有高手!那个瞬间他顺手点了霜红的穴,一按她的肩膀,顺势借力凌空转身,沥血剑如蝉。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雪怀他……就在那片天空之下,等着我。”。
“七公子,七公子!”老鸨急了,一路追着,“柳姑娘她今日……”。
“自己的心愿已然快要完结,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为她做点什么?!
“那么,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那之前,她还有用。”。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妙风微笑着放下手,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他躬身致意:“谷主医术绝伦,但与内功相比,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妙水沉吟了片刻,果然不再管她了,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深深吸了一口气,足下加力,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借力跃起------借着疾奔之势,她如虹一样掠出,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
没有回音。。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顿了顿。不知为何,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
他的身形快如闪电,毫不停留地踏过皑皑的冰雪,瞬间便飞掠了十余丈。应该是对这条位于冰壁上的秘道了然于心,在薛紫夜回过神的时候,已然到了数十丈高的崖壁上。!
“教王用金杖敲击着冰面,冷笑道:“还问为什么?摩迦一族拥有妖瞳的血,我既然独占了你,又怎能让它再流传出去,为他人所有?”……”
“你总是来晚……我们错过了一生啊……在半癫狂的状态下,她那样绝望而哀怨地看着他,说出从未说出口的话。那样的话,瞬间瓦解了他所有的理智。。
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忽地一笑:“可是,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
他想说什么,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嘘……你看。”!
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就如……他和妙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