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霍展白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相信不相信,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抓住她的肩,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紫夜,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瞳即便是相信,又能如何呢?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他宁可不相信……如果信了,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那样的温暖,瞬间将她包围。
——事到如今,何苦再相认?。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然而身侧一阵风过,霍展白已经抢先掠了出去,消失在枫林里。!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旋“我家也在临安,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夏浅羽展眉道,“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雪怀……雪怀,你知道吗?今天,我遇到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霍展白一眼看到剑柄上雕刻着的火焰形状:火分五焰,第一焰尤长——魔宫五明子分别为“风、火、水、空、力”,其中首座便是妙风使。他默默点了点头——
“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而所有的同僚,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如今机会难得,干脆趁机一举扫除!!
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如今,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翻看书卷,侃侃而谈,平静而自持——然而越是如此,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他需要的,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要的,只是自由,以及权力!。
“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银针刺入两寸深,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
“嚓!”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伤痕累累的肩,试图用剧痛令垂死的人清醒。。
“瞳的手缓缓松开,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
“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柳非非掩口笑。。
“快走!”妙水俯下身,一把将妙风扶起,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
“黑暗中有个声音如在冥冥中问他。明介,你从哪里来?。
“没事了,”他笑着,低下头,“我不是没有死吗?不要难过。”……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他对谁都温和有礼,应对得体,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有人追问他的往昔,他只是笑笑,说:“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希望能够报此大恩。。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妙风被她吓了一跳,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只是微微一侧身,手掌一抬,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
““没事,让他进来吧。”然而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绿衣美人拉开了门,亭亭而立,“妈妈,你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就算是好话,”薛紫夜面沉如水,冷冷道,“也会言多必失。”!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快回房里去!”他脱口惊呼,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
“什么钥匙?”妙水一惊,按住了咆哮的獒犬。。
然而在脱困后,她却有某种强烈的恍惚,仿佛在方才对方开眼的一瞬间看到了什么。这双眼睛……这双眼睛……那样熟悉,就像是十几年前的……!
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只是挥手赶开众人:“所有无关人等,一律回到各自房中,不可出来半步!除非谁想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