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唉……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咬了一口软糕,又喝了一口药酒,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哟,好得这么快?”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望着他腹部的伤口,“果然,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薛谷主,请上轿。”
他蹙眉望着她,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
那个女子挑起眉梢,一边挑选着适合的针,一边犹自抽空讥诮:“我说,你是不是赖上了这里?十万一次的诊金,你欠了我六次了。真的想以身抵债啊?”。
眼角余光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快如闪电转瞬不见。。
““我必须离开,这里你先多担待。”妙风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然而心急如焚的他顾不上多说,只是对着妙空交代完毕,便急速从万丈冰川一路掠下——目下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回药师谷!她这样的伤势,如果不尽快得到好的治疗,只怕会回天乏术。!
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而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逼近,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旋“傻话。”薛紫夜哽咽着,轻声笑了笑,“你是我的弟弟啊。”。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这些年,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以为她遭到胁迫,或者是变了心——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扯过外袍覆上,径自走出门外。!
“怎么样,是还长得很不错吧?”绿儿却犹自饶舌,“救不救呢?”。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妙空的身影,也在门口一掠而过。。
那样漆黑的雪狱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形如鬼魅。!
“找到了!”沉吟间,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
“谷主,好了。”霜红放下了手,低低道。。
“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
“请阁下务必告诉我,”廖青染手慢慢握紧,“杀我徒儿者,究竟何人?”。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枚银针飞过来钉在了他的昏睡穴上,微微颤动。。
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
他很快消失在风雪里,薛紫夜站在夏之园纷飞的夜光蝶中,静静凝望了很久,仿佛忽然下了一个决心。她从发间拿下那一枚紫玉簪,轻轻握紧。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怎么了,明介?不舒服吗?”。
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拿起茶盏:“如此,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
“杀气一波波地逼来,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
“那一瞬,妙水霍然转身,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一起走!”。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满面风尘,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全身沾满了雪花,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
“妙风微微一震,没有说话。……”
“在黑暗里坐下,和黑暗融为一体。。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雪儿,怎么了?”那个旅客略微吃惊,低声问,“你飞哪儿去啦?”!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