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

    然而不等她站稳，那人已然抢身赶到，双掌虚合，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

    “什么？”他猛然惊醒，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

    而流沙山那边，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不……不，她做不到！。

    这个妙水，虽然只在桥上见过一面，却印象深刻。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靡靡气息，散发着甜香，妖媚入骨——她一眼看去便心里明白，这个女人，多半是修习过媚术。！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这是金杖的伤！”她蓦然认了出来，“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

    自从有记忆开始，这些金针就钉死了他的命运，从此替教王纵横西域，取尽各国诸侯人头。。

    到了现在再和他说出真相，她简直无法想象霍展白会有怎样的反应。。

    “瞳一惊抬头——沐春风心法被破了？！

    手拍落的瞬间，“咔啦啦”一声响，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

    旋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

    ““谷主，好了。”霜红放下了手，低低道。！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妙水！”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是你！”！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居然不闪不避——仿佛完成了这一击，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

    “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妙风也不隐晦，漠然地回答，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属下必须保证一切。”。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秋水！”他脱口惊呼，抢身掠入，“秋水！”。

    “自从他六岁时杀了人开始，大家都怕他，叫他怪物，只有她还一直叫自己弟弟。。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即便是如此……她还是要救他？！

    “什么？”妙风一震，霍然抬头。只是一瞬，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咬牙，一字一句吐出：“你，你说什么？你竟敢见死不救？！”。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

    只是一刹那，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将她逼到了窗边。……

    门关上了，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一时间有些茫然——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故有此一劝。可是，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六弟！”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咕？”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叼了过去。……”

    “薛紫夜愣住——沐春风之术会从内而外地改变人的气质和性格，让修习者变得圆融宁和，心无杂念，那种微笑，也就是这样由内而外自然流露出来的。而从一开始看到妙风起，她就知道他十多年来修习精深，已然将本身气质与内息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了。。

    教王瞬地抬头，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失声惊叫：“你……不是波斯人？”。

    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血。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