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绝不可再留,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最后,也最隐秘的原因,是因为——
腥气扑鼻而来,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那样漆黑的雪狱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形如鬼魅。。
“王姐……王姐要杀我!!”
“为什么?”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为什么?”。
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教王是何等样人,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瞳这样的危险人物,如若不杀,日后必然遗患无穷,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如今,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翻看书卷,侃侃而谈,平静而自持——然而越是如此,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
“干得好。”妙空轻笑一声,飞身掠出,只是一探手,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然后,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嚓”的一声,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
““还……还好。”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轻声道。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因为注满了内息,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仿佛火焰一路燃烧。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
“薛谷主!”他霍然一震,手掌一按地面,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落到了大殿的死角,反手将她护住。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发出了恐惧的惊呼:“小心!小心啊——”。
旋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从马上一掠而下,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
““他不过是……被利用来杀人的剑。而我要的,只是……斩断那只握剑的手。”薛紫夜!
龙血珠?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握住剑柄。!
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我有儿子?”他看着手里的剑,喃喃——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直到夭折,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
“瞳一直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此刻才惊觉过来,没有多话,只是微微拍了拍手——瞬间,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
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
没有回音。!
“嗯。”他应了一声,感觉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
“话音未落,绿儿得了指令,动如脱兔,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抢身来到妙风身侧,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然而终归晚了一步,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血汹涌而出。!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在黑暗里坐下,和黑暗融为一体。。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是的,到如今,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
“啊,我忘了,你还没解开血封!”薛紫夜恍然,急道,“忍一下,我就替你——”。
“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教王应该先问‘能不能治好’吧?”。
““他不过是……被利用来杀人的剑。而我要的,只是……斩断那只握剑的手。”薛紫夜。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什么钥匙?”妙水一惊,按住了咆哮的獒犬。……”
“一路向南,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妙水离开了玉座,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冷笑:“妙风使,不是我赶尽杀绝——你是教王的心腹,我留你的命,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