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你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霍展白却怒了,这个女人实在太不知好歹,“宁婆婆说,这一次如果不是我及时用惊神指强行为你推血过宫,可能不等施救你就气绝了!现在还在这里说大话!”。
“是,瞳公子。”她听到有人回答,声音带着轻笑,“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
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短笛:“不,这不是笛子,是筚篥,我们西域人的乐器——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侍女们无计可施,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
“等回来再和你比酒!”。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低低答了一声“死了”,便不多言。!
那么快就好了?妙风有些惊讶,却看到薛紫夜陡然竖起手掌,平平在教王的背心一拍!。
旋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沥血剑在教王身体内搅动,将内脏粉碎,龙血之毒足可以毒杀神魔。教王的须发在瞬间苍白,鸡皮鹤发形容枯槁,再也不复平日的仙风道骨——妙水在一通狂笑后,筋疲力尽地松开了手,退了一步,冷笑地看着耷拉着脑袋跌靠在玉座上的老人。!
“可是……”出人意料的,绿儿居然没听她的吩咐,还在那儿犹豫。
“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那是姐姐……那是小夜姐姐啊!。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廖青染笑了起来:“当然,只一次——我可不想让她有‘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的偷懒借口。”她拿起那支簪子,苦笑:“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再无难题——不料,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
他还待进一步查看,忽地听到背后一声帘子响:“霜红姐姐!”。
“王姐……王姐要杀我!!
“七公子,七公子!”老鸨急了,一路追着,“柳姑娘她今日……”。
风从车外吹进来,他微微咳嗽,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而风雪里,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薛谷主不知,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后国运衰弱,被迫流亡。路上遭遇盗匪,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妙风也不隐晦,漠然地回答,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属下必须保证一切。”!
“妙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去阻止,却又有些迟疑,仿佛有无形的束缚。……”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呸。”瞳咬牙冷笑,一口啐向他,“杀了我!”。
“生死有命。”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秀丽的眉梢扬起,“医者不自医,自古有之——妙风使,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起轿!”!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