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妙风点点头：“妙水使慢走。”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卫风行眼神一动，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片刻，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

    “啊——”在飞速下坠的瞬间，薛紫夜脱口惊呼，忽然身子却是一轻！。

    仗着学剑习武之人的耳目聪敏，他好歹也赢了她数十杯，看来这个丫头也是不行了。！

    是的，他想起来了……的确，他曾经见到过她。

    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

    不过片刻，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吐在了地上，坐直身子喘了口气。。

    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妙风垂首不语，跪在阶下，不避不让。。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奇异的是，风雪虽大，然而他身侧却片雪不染。仿佛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柔和的力量，将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

    旋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此中利害，在下自然明白，”妙风声音波澜不惊，面带微笑，一字一句从容道，“所以，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若薛谷主执意不肯——”！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他点了点头：“高勒呢？”！

    “薛谷主！”他惊呼一声，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他抱着头，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急促地呼吸。！

    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被大雪湮没，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

    “风大，雪大。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为了脱离中原武林，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为了取信教王，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有洞穿了胸口。！

    “夏浅羽……”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不由咬牙切齿喃喃。。

    “你这一次回来，是来向我告别的吗？”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聪明如她，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回来伴你长眠。……

    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并未直迎攻击。他的身形快如鬼魅，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一闪即没——

    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

    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发髻，才发现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她忽然觉得彻骨的寒冷，不由抱紧了那个紫金的手炉，不停咳嗽。。

    “死了也好！”然而，只是微一沉默，他复又冷笑起来，“鬼知道是谁的孽种？”。

    “然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

    “霍展白一得手，心念电转之间，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

    传说中，二十年前药师谷的唐临夏谷主、她师傅廖青染的授业恩师，就是吐血死在这个藏书阁里的，年仅三十一岁——一直到死，手里还握着一本《药性赋》，还在苦苦思索七星海棠之毒的解法。！

    ““咔嚓。”忽然间，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剑锋刺进他后心肌肉，与此同时，他的手也快击到了飞翩胸口。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两个修罗场出来的杀手眼里，全部充满了舍身之时的冷酷决断！！

    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止住了去势。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无声地垂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