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去的鼎剑阁七剑,在乌里雅苏台遇见了急速向东北方向奔来的人。
“什么?”他看了一眼,失惊,“又是昆仑血蛇?”
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都是必须除掉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手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那,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
他没有再去看——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动摇。。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截口:“那么,多久能好?”。
霍展白折下一枝,望着梅花出了一会儿神,只觉心乱如麻——去大光明宫?到底又出了什么事?自从八年前徐重华叛逃后,八剑成了七剑,而中原鼎剑阁和西域大光明宫也不再挑起大规模的厮杀。这一次老阁主忽然召集八剑,难道是又出了大事?!
妙水迟疑片刻,手一扬,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拿去。”
——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
“明介。”背后的墙上忽然传来轻轻的声音。。
“太奇怪了……”薛紫夜在湖边停下,转头望着他,“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可是,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
““你有没有良心啊?”她立住了脚,怒骂,“白眼狼!”!
“哦……”薛紫夜喃喃,望着天空,“那么说来,那个教王,还是做过些好事的?”。
旋“是啊是啊,听人说,只要和他对上一眼,魂就被他收走了,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他低头坐在黑暗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太好了!”
“——事到如今,何苦再相认?!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他缓缓跪倒在冰上,大口地喘息着,眼眸渐渐转为暗色。。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现在,结束了。”他收起手,对着那个惊呆了的同龄人微笑,看着他崩溃般在他面前缓缓跪倒,发出绝望的嘶喊。。
“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妙风下意识地抬头,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荒凉如死。。
“瞳的手缓缓转动,靠近颈部,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
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深深俯身:“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
那样寒冷的雪原里,如果再僵持下去,恐怕双方都会被冻僵吧?他死死地望着咫尺外那张白玉面具,极其缓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一分分后移,让对方的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肺。。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那样寥寥几行字,看得霜红笑了起来。……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霍展白怔住,心里乍喜乍悲。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啊?”她一惊,仿佛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哦,是、是的……是齐了。”。
“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腕脉,却被他甩开。。
“这个世间,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
“谢谢你。”他说,低头望着她笑了笑,“等沫儿好了,我请你来临安玩,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此中利害,在下自然明白,”妙风声音波澜不惊,面带微笑,一字一句从容道,“所以,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若薛谷主执意不肯——”!
“其实,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我很想念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