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交击过后，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

    他放缓了脚步，有意无意地等待。妙水长衣飘飘、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柔声招呼：“瞳公子回来了？”

    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薛紫夜愤然而笑，冷嘲道，“明介还在你们手里，我怎么敢啊，妙风使！”。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明介，我不会让你死。”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微笑了起来，眼神明亮而坚定，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我不会让你像雪怀、像全村人一样，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先休息吧。”他只好说。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

    是的，他想起来了……的确，他曾经见到过她。。

    “好吧，我答应你，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薛紫夜拂袖站起，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竖起了一根手指，“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旋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走了也好。”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声音低诡，“免得你我都麻烦。”！

    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

    “放开八弟，”终于，霍展白开口了，“你走。”。

    “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刚推开门，忽地叫了起来：“谷主她在那里！”。

    “咔嚓”一声轻响，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

    “这个，恕难从命。”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在薛紫夜低头喃喃的时候，他的手抬了起来，无声无息地捏向她颈后的死穴。。

    “如果我拒绝呢？”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

    ““妙风使，你应该知道，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病人就永远不会好。”她冷冷道，眼里有讥诮的神情，“我不怕死，你威胁不了我。你不懂医术，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我想救你啊……”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如此的悲哀而无奈，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她对他伸出了手，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是妙风？！

    “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风转冷，天转暗，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可酒壶里却已无酒。桌面上杯盏狼藉，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正趴在案上熟睡。……”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他想站起来，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将他死死拉住，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