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妙风神色淡定,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教王向来孤僻,很难相信别人——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教中狼虎环伺,我想留在他身侧,所以……”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仿佛体内的力量觉醒了,开始和外来的力量争夺着这个身体的控制权。霍展白咬着牙,手一分分地移动,将切向喉头的墨魂剑挪开。。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是呀,难得天晴呢——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
“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
“若不能击杀妙风,”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冷冷吩咐,“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屈尊拜访。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
“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他将枕头送回来,微微躬身。。
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探了出来,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微微在空气里痉挛,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旋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
自从他六岁时杀了人开始,大家都怕他,叫他怪物,只有她还一直叫自己弟弟。!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他们伏击的又是谁?”霍展白喃喃,百思不得其解。!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妙风使,你应该知道,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病人就永远不会好。”她冷冷道,眼里有讥诮的神情,“我不怕死,你威胁不了我。你不懂医术,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
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瞳是为了龙血珠而来的,薛紫夜说不定已然出事!。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教王举袖一拂,带开了那一口血痰,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脸色渐渐变得狰狞。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不急不缓叙述着:“好吧,我就再开恩一次——在你死之前,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瞳!”!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此夜笛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雅弥!”薛紫夜心胆欲碎,失声惊呼,“雅弥!”
然而下一刻,她却沉默下来,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叹息:“不过……白,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自从那一夜拼酒后,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连风绿、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
她用尽全力伸出手去,指尖才堪堪触碰到他腰间的金针,却根本无力阻拦那夺命的一剑,眼看那一剑就要将他的头颅整个砍下——。
““哦……”瞳轻轻应了一声,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人在往这边赶来。”。
“不同的是,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
“小姐醒了!”绿儿惊喜道。随即却听到了“砰”的一声,一物破门从庭院里飞了出来。!
“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她已走到榻前,拈起了金针,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我替你解开血封。”……”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霜红的笔迹娟秀清新,写在薛紫夜用的旧帕子上,在初春的寒风里猎猎作响。。
那样严寒的天气里,血刚涌出便被冻凝在伤口上。!
话音未落,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