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明介,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薛紫夜低语,“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小心!”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
““喂,你没事吧?”她却虚弱地反问,手指从他肩上绕过,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很深的伤……得快点包扎……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
“滚!等看清楚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他的眼睛,根本是不能看的!。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她拿着翠云裘,站在药圃里出神。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是的。那个少年,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
““哟,”忽然间,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柔媚入骨,“妙风使回来了?”!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旋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看得出神,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
薛紫夜怔了怔,还没说话,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回身继续赶车。
“然而叫了半天,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什么东西这么吵啊?咦?”!
此念一生,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身形转守为攻,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断然反击。徐重华始料不及,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
“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手伸向腰畔,却已然来不及。。
“不,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瞳喃喃道,“我并不值得你救。”。
得救了吗?除了教王外,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这一回,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
薛紫夜在夜中坐起,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
““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妙水娇声问。。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叫雅弥……”!
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看这些剑伤,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妙风转过了身,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
““是吗?那你可喝不过她,”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对他眨了眨眼睛,“喝酒,猜拳,都是我教给她的,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知道吗?当年的风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在空中盘旋,向着他靠过来,不停地鸣叫,悲哀而焦急。……
侍女们讷讷,相顾做了个鬼脸。
他很快消失在风雪里,薛紫夜站在夏之园纷飞的夜光蝶中,静静凝望了很久,仿佛忽然下了一个决心。她从发间拿下那一枚紫玉簪,轻轻握紧。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为了逃出来,你答应做我的奴隶;为了证明你的忠诚,你听从我吩咐,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呵呵,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不停地哭。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
“一瞬间,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假的……那都是假的。。
“明介,明介!”耳边有人叫着这样一个名字,死死按住了他抓向后脑的双手,“没事了……没事了。不要这样,都过去了……”!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她在黑暗里戴上他的白玉面具。在她将面具覆上脸的刹那,他侧头看了一眼,忽然间霍地坐起——闪电般地伸出手来,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抓到了那个面具!。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不敢分解一句。!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