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慈悲，不让你多受苦了，”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握剑的手有些发抖，气息甫平，“割下你的头，回去向瞳复命！”

    她的眼睛是宁静的，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她在黑暗里戴上他的白玉面具。在她将面具覆上脸的刹那，他侧头看了一眼，忽然间霍地坐起——闪电般地伸出手来，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抓到了那个面具！。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今日有客了吗？”他顿住了脚。！”

    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

    这种欲雪的天气，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猜拳行令的，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

    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沉默了片刻，忽然将脸埋入掌中。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那是鹄，他七年来的看守人。。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有骨肉断裂的钝响，有临死前的狂吼——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畜生界里命如草芥，五百个孩子，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进行下一轮修炼。！

    听得这样的逐客令，妙水却没有动，低了头，忽地一笑：“薛谷主早早休息，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好为教王看诊吗？”。

    旋“怎么？”瞳抬眼，眼神凌厉。。

    “他一路策马南下，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

    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切出长长的伤口。！

    “看啊！”忽然间，忽然间，他听到惊喜的呼声，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这是什么？”

    “——不日北归，请温酒相候。白。”！

    薛紫夜一怔：“命你前来？”。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哧——”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

    已经是第四日了……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已然逐步淡去，再也无法记忆。。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望着阖上的门，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

    “冰层在一瞬间裂开，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

    “妙风使。”。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在他苦痛地抱头大叫时，她握住他肩膀的手是冰冷而颤抖的；。

    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刚推开门，忽地叫了起来：“谷主她在那里！”……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和她不相干。

    “薛谷主！”妙风手腕一紧，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他停住了马车，撩开帘子飞身掠入，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徐重华冷漠地回答，“八年来，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

    “怎么可以！。

    “如果我拒绝呢？”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

    “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

    “剑插入冰层，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忽然间无力地垂落。。

    晨凫忽然大笑起来，在大笑中，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

    “死了也好！”然而，只是微一沉默，他复又冷笑起来，“鬼知道是谁的孽种？”！

    走过了那座白玉长桥，绝顶上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进入眼帘。他一步一步走去，紧握着手中的沥血剑，开始一分分隐藏起心里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