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叹息着:“多么可惜啊,瞳。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你却背叛了我——真是奇怪,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
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将他紧紧环抱。。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那种袭击全身的剧痛让他忍不住脱口大叫,然而一块布巾及时地塞入了他嘴里。!
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流露出诧异之色:“公子找谁?我家相公出去了。”
手心里扣着一面精巧的菱花镜——那是女子常用的梳妆品。
“我昏过去多久了?”她仰头问,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
霍展白心里一惊,再也忍不住,一揭帘子,大喝:“住手!”。
“话音未落,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轰然落下!!
霍展白目瞪口呆。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腰畔空空,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昔日倾倒江湖的“玉树名剑”卫风行,会变成这副模样!。
旋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声音清浅而空洞。!
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心中如沸,却无可倾吐。霍展白疯狂地出剑,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墨魂剑下碎玉如雪,散落一地。然而,十几招过,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
““唉。”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若有所思,“其实,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也很不错。妙风,你觉得幸福吗?”!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身形交错的刹那,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
“把霍展白让进门内,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微微点头:“不错,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怎么?看到老相好出嫁,舍不得了?”耳边忽然有人调侃,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
瞳哼了一声:“会让他慢慢还的。”。
妙风默然低下了头,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
“这支箭……难道是飞翩?妙风失惊,八骏,居然全到了?。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妙水!”她失声惊呼——那个蓝衣女子,居然去而复返了!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他惊讶地看到一贯冷静的她滚倒在酒污的桌子上,时哭时笑,喃喃自语,然而他却什么也听不懂。他想知道她的事情,可最终说出的却是自己的往日——她是聪明的,即便是方才偶尔的划拳输了,被他提问的时候,她都以各种方法巧妙地避了开去。。
““……”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低头。。
““别看他眼睛!”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不等视线相接,霍展白失声惊呼,一把拉开卫风行,“是瞳术!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
只是看得一眼,霍展白心就猛然一跳,感觉有一种力量无形中腾起,由内而外地约束着他的身体。那种突如其来的恍惚感,让他几乎握不住剑。!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妙风不动声色:“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耽搁了一会儿。”。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离开药师谷十日,进入克孜勒荒原。!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