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着她站到了深宵,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强悍的女人,露出了即使醉酒时也掩藏着的脆弱一面,单薄的肩在风中渐渐发抖。而他只是默然弯下腰,掉转手里伞的角度,替她挡住那些密集卷来的雪。
“紫夜,”霍展白忽然转过身,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那颗龙血珠呢?先放我这里吧——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总是不安全。”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
““早点回去休息吧。”瞳领着她往夏之园走去,低声叮嘱。!”
“你……”她愕然望着他,不可思议地喃喃,“居然还替他说话。”。
“真是大好天气啊!”!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离开冬之馆,沙漏已经到了四更时分。
——果然,是这个地方?!。
“死了也好!”然而,只是微一沉默,他复又冷笑起来,“鬼知道是谁的孽种?”。
“一个杀手,并不需要过去。!
“是的,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看到这种情状,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小霍,你不知道吗?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她动手刺杀了教王。”。
旋妙风微微一惊,顿住了脚步,旋即回手,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妙风没有说话,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笑容。!
群獒争食,有刺骨的咀嚼声。!
八年来,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出生入死,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因为,只要他一还手,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这……”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刹那间竟有些茫然。。
““就在这里。”她撩开厚重的帘子,微微咳嗽,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是的,多年前,他就见到过她!!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第二,流光。第三,转魄。”。
“他被吓得哭了,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
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怕失去先机,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妙风神色淡定,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教王向来孤僻,很难相信别人——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教中狼虎环伺,我想留在他身侧,所以……”。
“他继续持剑凝视,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深紫、诡绿的光,鬼魅不可方物。。
“妙风微微一怔: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似乎有些眼熟。。
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看着露出来的后背。!
“如今,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翻看书卷,侃侃而谈,平静而自持——然而越是如此,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
“谁?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
唉……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咬了一口软糕,又喝了一口药酒,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好,东西都已带齐了。”她平静地回答,“我们走吧。”!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