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心下一阵迟疑。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妙水！”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是你！”。

    霍展白暗自一惊，连忙将心神收束，点了点头。。

    ““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瞳冷笑着回过身，凝视霍展白，“霍七，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但，同时，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

    连瞳这样的人，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有人在往西方急奔。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那把巨大的斩马刀，是魔宫修罗场里铜爵的成名兵器，曾纵横西域屠戮无数，令其跻身魔宫顶尖杀手行列，成为“八骏”一员——如今，却在这个荒原上出现？。

    “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

    旋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忽地一笑：“可是，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还算知道痛！”看着他蹙眉，薛紫夜更加没好气。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在送她上绝顶时，他曾那样许诺——然而到了最后，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双明亮的眼睛，黑白分明。。

    如今事情已经完毕，该走的，也终究要走了吧。！

    “霍展白，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

    “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视线对接。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深而诡，看不到底，却没有丝毫异样。。

    王姐……王姐要杀我！。

    ““你是怕我趁机刺杀教王？”薛紫夜愤然而笑，冷嘲道，“明介还在你们手里，我怎么敢啊，妙风使！”！

    “是啊是啊，听人说，只要和他对上一眼，魂就被他收走了，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

    妙风转过了身，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

    “是小夜姐姐回来了！在听到牢狱的铁门再度打开的刹那，铁笼里的人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他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

    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被看穿了吗？还是只是一个试探？教王实在深不可测。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最终，她醉了，不再说话。而他也不胜酒力地沉沉睡去。。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薛紫夜愣了一下，抬起头来，脸色极疲倦，却忽地一笑：“好啊，谁怕谁？”。

    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了。。

    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

    “就为那个女人，我也有杀你的理由。”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拔起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