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有些怔住了,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
然而卫风行在八年前却忽然改了心性,凭空从江湖上消失,谢绝了那些狐朋狗友,据说是娶妻生子做了好好先生。夏浅羽形单影只,不免有被抛弃的气恼,一直恨恨。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霜红压低声音,只细声道:“谷主还说,如果她不能回来,这酒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你有了对饮之人,再来——”。
““可怜。不想死吗?”教王看着倒地的瞳,拈须微笑,“求我开恩吧。”!”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
一瞬间,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咔嚓”一声,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妙风踉跄了一步,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旋权势是一头恶虎,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所以,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
“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让所有人揣测不已。!
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然而他却恍如不觉。!
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
““明力?”瞳忽然明白过来,脱口惊呼,“是你!”!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墨魂剑及时地隔挡在前方,拦住了瞳的袭击。。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
因为她还不想死——!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瞳公子,”门外有人低声禀告,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八骏已下山。”。
“她微微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微笑,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
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
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
““薛谷主,请上轿。”。
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听说二十年前,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
向北、向北、向北……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妙风气息甫平,抬手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八骏岂是寻常之辈,他方才也是动用了天魔裂体这样的禁忌之术才能将其击败。然而此刻,强行施用禁术后遭受的强烈反击也让他身受重伤。。
——明介,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
还有毒素发作吧?很奇怪是不是?你一直是号称百毒不侵的,怎么会着了道儿呢?”!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妙风依然只是微笑,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薛谷主无须担心。”。
“嘿,大家都出来算了。”雪地下,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