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最后，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活生生地冻死。”。

    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夹杂着雪的土，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她咬着牙，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这把土再撒下去，就永远看不到了……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

    昆仑白雪皑皑，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

    妙空的身影，也在门口一掠而过。！

    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站在门口只是片刻，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

    然而，此刻他脸上，却忽然失了笑容。。

    “霍展白手指一紧，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低声开口：“她……走得很安宁？”！

    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戴着面具，发出冷冷的笑——听声音，居然是个女子。。

    旋――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夹杂着雪的土，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她咬着牙，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这把土再撒下去，就永远看不到了……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

    “哈哈哈哈！你还问我为什么！”妙水大笑起来，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二十一年前，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你难道忘记了？”！

    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低头。！

    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南宫老阁主一惊，闪电般点足后掠，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划出一道曲线，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

    ““不好意思。”他尴尬地一笑，收剑入鞘，“我太紧张了。”。

    所以，下手更不能容情。。

    那只手急急地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张开，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妙风脸色变了，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手往前一送，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你们让不让路？”！

    熟门熟路，他带着雪鹞，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那些血、那些血……。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他是她昔日认识的人？他是她的弟弟？。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住手！”薛紫夜厉声惊叫，看着瞳满身是血地倒了下去，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她捂住了脸：“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可是、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对不起……对不起！”。

    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手下意识握紧了剑，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

    “嗯。”妙风微笑，“在遇到教王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放了明介！”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厉声大喝，“马上放了他！”

    她微微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

    “雪怀……”忽然之间，听到她喃喃说了一句，“冷……好冷啊……”。

    ““无妨。”试过后，他微微躬身回禀，“可以用。”。

    “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

    “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有些惧怕，低头道，“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

    “八年来，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

    “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妙风已死，雅弥只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自然一视同仁。”。

    “鱼死网破，这又是何必？”他一字一字开口，“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条件很简单：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