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

    “先别动，”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离开了背心那只手，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我给你找药。”

    她咬牙撑起身子，换上衣服，开始梳洗。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雪光日色一起射入，照得人眼花。薛紫夜乍然一见，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脱口低呼了一声，用手巾掩住眼睛。。

    瞳的眼神渐渐凝聚：“妙水靠不住——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仗着学剑习武之人的耳目聪敏，他好歹也赢了她数十杯，看来这个丫头也是不行了。

    “咦，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霜红揉着眼睛，总算是看清楚了，嘀咕着，“可她出谷去了呢，要很久才回来啊。”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他继续持剑凝视，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深紫、诡绿的光，鬼魅不可方物。。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旋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那一场厮杀，转眼便成了屠戮。

    “他悚然惊起，脸色苍白，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只要你放我出去”——那句昏迷中的话，还在脑海里回响，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

    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

    “他还待进一步查看，忽地听到背后一声帘子响：“霜红姐姐！”。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从今天开始，徐沫的病，转由我负责。”！

    像他这样的杀手，十几岁开始就出生入死，时时刻刻都准备拔剑和人搏命，从未片刻松懈。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让他违反了一贯的准则，不自禁地想走过去看清楚那个女医者的脸。。

    ““秋水……不是、不是这样的！”那个人发出了昏乱而急切的低语。。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哈。”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

    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那是姐姐……那是小夜姐姐啊！。

    雪怀……雪怀，你知道吗？今天，我遇到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

    “蓝色的……蓝色的头发？！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个人，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

    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发出欢喜的叹息：“光。”……

    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出过激的行为，不知道是觉得已然无用还是身体极端虚弱，只是静默地躺在榻上，微微睁开了眼睛，望着黑暗中的房顶。

    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妙风站在身侧，眼神微微一闪——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若是她有什么二心，那么……

    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幽然神秘，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回鹘人入侵了家园，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折柳》，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

    “在黑暗重新笼罩的瞬间，那个人的惨叫停止了。。

    “何况……他身边，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

    凝神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喘着粗气，已经无法跟上同伴。！

    “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

    “瞳术！所有人都一惊，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终于动用了绝技！。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你要替她死？”教王冷冷笑了起来，剧烈地咳嗽，“风，你愿意替一个谋刺我的人死？你……喀喀，真是我的好弟子啊！”！

    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