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那一瞬间,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
“你……”她愕然望着他,不可思议地喃喃,“居然还替他说话。”。
“无论是对于霍展白、明介还是雅弥,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
薛紫夜微微笑了起来——已经不记得了?或许他认不出她的脸,但是她的眼睛,他应该还记得吧?。
“啊?”绿儿惊讶地张大了嘴。!
“带我出去看看。”她吩咐,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
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
“快走啊!”薛紫夜惊呼起来,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
“……”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旋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然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妙水!”她失声惊呼——那个蓝衣女子,居然去而复返了!。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妙水一惊,堪堪回头,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
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那是姐姐……那是小夜姐姐啊!!
荆棘覆盖着藤葛,蔹草长满了山。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
““呵。”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风,我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却甘愿做教王的狗?”。
权势是一头恶虎,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所以,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霍展白怔住,握剑的手渐渐发抖。。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她脱口惊呼,然而声音未出,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
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将他紧紧环抱。……
——怎么了?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竟要向薛紫夜下手?!
霍展白在帘外站住,心下却有些忐忑,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不由侧耳凝神细听。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你不想看她死,对吧?”妙水眼里充满了获胜的得意,开口,“你也清楚那个女医者上山容易下山难吧?她已经触怒了教王,迟早会被砍下头来!呵呵……瞳,那可都是因为你啊。”。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
““哎呀!”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齐齐退开了一步。。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对不住。”。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那个少年如遭雷击,忽然顿住了,站在冰上,肩膀渐渐颤抖,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小夜!雪怀!等等我!等等我啊……”!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