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妙水呼吸为之一窒,喃喃着,“难怪遍搜不见。原来如此!”
妙火点了点头:“那么这边如何安排?”。
她转过头,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小夜,小夜……如今不用再等百年,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你可欢喜?。
““什么?”所有人都勒马,震惊地交换了一下眼光,齐齐跳下马背。!”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只不过一夜不见,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
妙风拥着薛紫夜,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
他忍不住撩起帘子,用胡语厉叱,命令车夫加快速度。
“什么?”妙风一震,霍然抬头。只是一瞬,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咬牙,一字一句吐出:“你,你说什么?你竟敢见死不救?!”。
一定赢你。。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旋刺痛只是一瞬,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
“教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风,”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教王眼神凝聚,“你说什么?”!
“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徐重华有些愕然——剑气!虽然手中无剑,可霍展白每一出手,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这个人的剑术,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
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没有掉下去……这一次,她没有掉下去!。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薛紫夜并不答应,只是吩咐绿儿离去。。
他想站起来,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将他死死拉住,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老人一惊,瞬间回过头,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
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竟是女子口声,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
“他们都安全了。!
鼎剑阁的八剑里,以“玉树公子”卫风行和“白羽剑”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一路拔剑的同时,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
如今,难道是——。
“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不闪不避。。
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神采,充斥了血红色的雾,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哑声:“妙水?”……
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声音妖媚:“知道吗?来杀你的,是我。”
“妙风使,你应该知道,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病人就永远不会好。”她冷冷道,眼里有讥诮的神情,“我不怕死,你威胁不了我。你不懂医术,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
“滚!”终于,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我不是明介!”。
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
“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翻了一个身,继续沉入美梦。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
“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
“看这个标记,”卫风行倒转剑柄,递过来,“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
““说,瞳有什么计划?”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
“霍展白目瞪口呆。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腰畔空空,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昔日倾倒江湖的“玉树名剑”卫风行,会变成这副模样!。
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眼神肃杀。。
“喀喀,喀喀!”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