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不惜抛妻弃子,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笑话——什么正邪不两立,什么除魔卫道,他要的,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卸去了心头的重担,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他脱口大叫,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不要管我!”周行之脸色惨白,嘶声厉呼。。
“不过,还是得赶快。”妙火收起了蛇,眼神严肃,“事情不大对。”!
“敢对教王不敬!”妙风在千钧一发时截断了瞳的话,一掠而出,手迅疾地斩落——绝不能让瞳在此刻把真相说出来!否则,薛紫夜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复仇,不但自己会被逼得动手,而教王也从此无救。
八年来,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出生入死,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然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
““风,”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教王眼神凝聚,“你说什么?”!
妙水一惊,堪堪回头,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
旋昆仑。大光明宫西侧殿。。
““薛谷主!若你执意不肯——”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忽转严肃,隐隐透出杀气。!
瞳的肩背蓦然一震,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
龙血珠?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握住剑柄。
““……那就好。”!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那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是村里的坟场。。
她侧头望向霍展白:“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长安的国手薛家,是传承了数百年的杏林名门,居于帝都,向来为皇室的御用医生,族里的当家人世代官居太医院首席。然而和鼎剑阁中的墨家不同,薛家自视甚高,一贯很少和江湖人士来往,唯一的先例,只听说百年前薛家一名女子曾替听雪楼主诊过病。!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杨柳林里,她才明白过来方才是什么让她觉得不自然——那张永远微笑着的脸上,不知何时,居然泯灭了笑容!。
薛紫夜放下手来,吐出一口气:“好……紫夜将用‘药师秘藏’上的金针渡穴之法,替教王打通全身经脉——但也希望教王言而有信,放明介下山。”。
“他的手指停在那里,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竟不舍得就此放手。停了片刻,他笑了一笑,移开了手指:“教王惩罚在下,自有他的原因,而在下亦甘心受刑。”。
薛紫夜一怔:“命你前来?”……
“薛谷主。”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迅速将内息送入。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
她的头毫无反应地随着他的推动摇晃,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卷《灵枢》。
“谁?”霍展白眉梢一挑,墨魂剑跃出了剑鞘。。
“不!”她惊呼了一声,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慌不择路的她,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呵。”徐重华却只是冷笑。。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若不能击杀妙风,”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冷冷吩咐,“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
“她拿过那卷书,匆忙地重新看了一眼,面有喜色。然而忽地又觉得胸肺寒冷,紧一声慢一声地咳嗽,感觉透不出气来。。
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绝对不!。
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了。!
十二年前,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出卖了自己的人生!他终于无法承受,在黑暗里低下了头,双手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