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啊……”从胸中长长吐出一口气，她疲乏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泡在温热的水里，周围有瑞脑的香气。动了动手足，开始回想自己怎么会忽然间又到了夏之园的温泉里。

    他想问她，想伸出手去抹去她眼角的泪光，然而在指尖触及脸颊前，她却在雪中悄然退去。她退得那样快，仿佛一只展翅的白蝶，转瞬融化在冰雪里。。

    她怔了怔，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是怕光吗？。

    ““啊呀！”她惊呼了一声，“你别动！我马上挑出来，你千万别运真气！”！”

    “马上放了他！”她无法挪动双足，愤怒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瞪着教王，紧握着手里的圣火令，“还要活命的话，就把他放了！否则你自己也别想活！”。

    他竭力维持着身形和神志，不让自己在对方之前倒下。而面前被自己长剑刺穿的胸膛也在急促起伏，白玉面具后的眼神正在缓缓黯淡下去。！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是。”他携剑低首，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

    明介，明介，你真的全都忘了吗？。

    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

    “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沉默了片刻，开口：“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马车又陷入深雪——如此下去，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

    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

    旋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咕？”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叼了过去。！

    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她缓缓站了起来，伫立在冰上，许久许久，开口低声道：“明日走之前，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

    “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

    “有医生吗？”他喘息着停下来，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这里有医生吗？”。

    为什么还要救这个人？！

    薛紫夜惊住：那样骄傲的人，终于在眼前崩溃。。

    “帘子一卷起，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

    “不是七星海棠。”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叹了口气，“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

    “虽然时辰尚未到，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薛谷主，教王吩咐属下前来接谷主前去大殿。”！

    急怒交加之下，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踉跄着冲了过去，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旋即瘫软在地。。

    “瞳，药师谷一别，好久不见。”霍展白沉住了气，缓缓开口。。

    ““霍展白？”看到来人，瞳低低脱口惊呼，“又是你？”。

    ——明介，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真是耐揍呢。”睁开眼睛的刹那，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冷嘲，“果然死不了。”。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

    “连日的搏杀和奔波，已然让他耗尽了体力。。

    妖瞳摄魂？！只是一刹那，她心下恍然。。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