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帘幕背后,醍醐香萦绕,那个人还在沉沉昏睡。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他喃喃苦笑,“自古正邪不两立。”
“十二年前的那一夜,我忘了顾上你……”仿佛那些话已经压在心底多年,薛紫夜长长出了一口气,将滚烫的额头放入掌心,“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和雪怀拼命逃,却忘了你还被关在那里……我、我对不起你。”。
“看到了吗?这就是瞳!”。
““傻话。”薛紫夜哽咽着,轻声笑了笑,“你是我的弟弟啊。”!”
“老七,天下谁都知道你重情重义——可这次围剿魔宫,是事关武林气脉的大事!别的不说,那个瞳,只怕除了你,谁也没把握对付得了。”夏浅羽难得谦虚了一次,直直望着他,忽地冷笑,“你若不去,那也罢——最多我和老五他们把命送在魔宫就是了。反正为了这件事早已有无数人送命,如今也不多这几个。”。
身形交错的刹那,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
那一瞬间,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
薛紫夜一打开铁门,雪光照入,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
然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她、她在做什么?。
“关上!”陷在被褥里的人立刻将头转向床内,厉声道。。
“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多少年了,如今,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
“金针?”霍展白一惊,“他……被金针封过脑?”。
旋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是在那一刻。。
“无论如何,先要拿到龙血珠出去!霍展白还在这个谷里,随时随地都会有危险!!
好了?好了?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素衣女子微微一怔,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
““那、那不是妖瞳吗……”。
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
妙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嘴角紧抿,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挥剑斩落,再无一丝犹豫。是的,她不过是要一个借口而已——事到如今,若要成大事,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都是留不得了!!
“雪怀……”忽然之间,听到她喃喃说了一句,“冷……好冷啊……”。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那只手急急地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张开,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妙风脸色变了,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手往前一送,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你们让不让路?”!
妙风依然只是微笑,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薛谷主无须担心。”。
柳非非怔了一下,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终于有了一个终点,忽地笑了起来:“那可真太好了——记得以前问你,什么时候让我赎身跟了你去?你说‘那件事’没完之前谈不上这个。这回,可算是让我等到了。”。
“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似是极疲倦,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
“让你去城里给阿宝买包尿布片,怎么去了那么久?”里面立时传来一个女子的抱怨声,走过来开门,“是不是又偷偷跑去那种地方了?你个死鬼看我不——”……
遥远的漠河雪谷。
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
身侧獒犬的尸体狼藉一地,只余下一条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势。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喃喃着:“瞳,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獒犬,还送掉了明力的命……那么,在毒发之前,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六弟!”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连忙冲过去接住。。
夏浅羽放下烛台,蹙眉道:“那药,今年总该配好了吧?”!
“——然而,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
“他又没有做错事!他要出去……他要出去!。
“他妈的,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妙火狠狠啐了一口,心有不甘,“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那么,点起来吧。”教王伸出手,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示意妙风燃香。!
夏之园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