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绝不可再留,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最后,也最隐秘的原因,是因为——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那些血、那些血……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瞳的手缓缓转动,靠近颈部,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
““属下斗胆,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他俯身,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
“是吗?那你可喝不过她,”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对他眨了眨眼睛,“喝酒,猜拳,都是我教给她的,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知道吗?当年的风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
抬起头,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居中的玉座上,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
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然而不等她站稳,那人已然抢身赶到,双掌虚合,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哈,”娇媚的女子低下头,抚摩着被套上了獒犬颈环的人,“瞳,你还是输了。”!
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
旋“真是经不起考验啊,”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忽然转过眼来看他,“是不是,瞳?”。
“她怔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落入不见底的冰窖——!
风绿和霜红一大早赶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小姐居然裹着毯子,在霍展白怀里安静地睡去了!霍展白将下颌支在她的顶心,双臂环着她的腰,倚着梅树打着瞌睡,砌下落梅如雪,凋落了两人一身。雪鹞早已醒来,却反常地乖乖地站在架子上,侧头看着梅树下的两个人,发出温柔的咕咕声。!
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
““快!”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救人!”!
——果然,是这个地方?!。
“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妙风微微一怔: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似乎有些眼熟。!
“霍展白,我希望你能幸福。”。
““雅弥,不要哭!”在最后一刻,她严厉地叱喝,“要像个男子汉!”。
“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你忘记了吗?”。
“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虽然,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你连狗都不如了。”!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妙风……”教王喘息着,眼神灰暗,喃喃道,“你,怎么还不回来!”。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
无法遗忘,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
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举止利落,毫不犹豫——立下了这样的大功,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这个鼎剑阁、这个中原武林,才算是落入了囊中。
“胡说!”一搭脉搏,她不由惊怒交集,“你旧伤没好,怎么又新受了伤?快过来让我看看!”。
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嬉笑着追逐。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将她笼罩。。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反复摩挲,眼里有泪水渐涌。她转过头,定定看着妙风,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那一瞬间,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至亲的小人儿。。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离开药师谷十日,进入克孜勒荒原。……”
“原来,怎样精明强悍的女人一遇到这种事,也会蒙住了眼睛。。
“不,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瞳喃喃道,“我并不值得你救。”。
教王身侧有明力护卫,还有高深莫测的妙风使——而此番己方几个人被分隔开来,妙火此刻尚未赶回,妙水又被控制在教王左右,不能作出统一的筹划,此刻无论如何不可贸然下手。!
“抓住了,我就杀了你!”那双眼睛里,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