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瞳冷笑着,横过剑来,吹走上面的血珠,“愚蠢。”。
“听了许久,她示意侍女撩开马车的帘子,问那个赶车的青年男子:“阁下是谁?”!”
瞳没有抬头,极力收束心神,伸出手去够掉落一旁的剑,判断着乐园出口的方向。。
他被吓得哭了,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
“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你……你把他给杀了?”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唉,”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将他扶住,叹息,“和明介一样,都是不要命的。”。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薛紫夜冷笑:还是凶相毕露了吗?魔教做事,原来也不过如此吧?!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旋“刚刚才发现——在你诱我替你解除血封的时候。”薛紫夜却是毫无忌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我真傻啊,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你还被封着气海,怎么可能用内息逼出了金针?你根本是在骗我。”。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知道了。”她拉下脸来,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
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
““啊?”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睁开眼,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护着她前行。!
何况……他身边,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
““哈……哈……”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踉跄着退入了玉座,靠着喘息,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你们好!二十几年了,我那样养你教你,到了最后,一个个……都想我死吧?”。
“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
薛紫夜隐隐担心,却只道:“原来你还会吹笛子。”!
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只是刹那,他就从湖边返回,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她醒转,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张了张口,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急切地说:“薛谷主,你好一些了吗?”。
“那里,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脚印旁,滴滴鲜血触目惊心。!
——事到如今,何苦再相认?。
妙风松了一口气,瞬地收手,翻身掠回马背。。
“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他……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薛紫夜轻轻问,眼神却渐渐凝聚。……
“啊——”在飞速下坠的瞬间,薛紫夜脱口惊呼,忽然身子却是一轻!
“饿吗?”妙风依然是微笑着,递过一包东西——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接到手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
“快!”霍展白瞬间觉察到了这个细微的破绽,对身边的卫风行断喝一声,“救人!”。
“哎,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她很是高兴,将布巾折起,“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笑红尘’去梅树底下——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就会把这里忘了呢!”。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三日之间,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在雁门关换了马。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朝着昆仑疾奔。。
瞳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不必。那个女人,敌友莫测,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
“天亮的时候,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鸡犬相闻,耕作繁忙,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里面却是风和日丽。!
短短的刹那,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恩人变成了仇人,敌手变成了亲人……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