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雪儿,怎么了?”那个旅客略微吃惊,低声问,“你飞哪儿去啦?”
“是。”四名使女将伤者轻柔地放回了暖轿,俯身灵活地抬起了轿,足尖一点,便如四只飞燕一样托着轿子迅速返回。。
金针一取出,无数凌乱的片断,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将他瞬间包围。。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
“快走!”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拔出了雪地里的剑,霍然抬首,一击斩破虚空!
瞳却没有发怒,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微微闭上了眼睛。只是瞬间,他身上所有的怒意和杀气都消失了,仿佛燃尽的死灰,再也不计较所有加诸身上的折磨和侮辱,只是静静等待着剧毒一分分带走生命。
廖青染点点头:“霍七公子……你也要自己保重。”。
“铮”的一声,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旋“消息可靠?”他沉着地追问,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
““可怜。不想死吗?”教王看着倒地的瞳,拈须微笑,“求我开恩吧。”!
而十五岁起,他就单恋同门师妹秋水音,十几年来一往情深,然而秋水音却嫁给了鼎剑阁八大名剑的另一位:汝南徐家的徐重华。他是至情至性之人,虽然伤心欲绝,却依然对她予取予求,甚至为她而辞去了鼎剑阁主的位置,不肯与她的夫婿争夺。!
——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岂不是害了人家?
“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南宫老阁主一惊,闪电般点足后掠,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划出一道曲线,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稍等。”。
“是的,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看到这种情状,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小霍,你不知道吗?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她动手刺杀了教王。”。
飞翩?前一轮袭击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持着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拼抢去争夺?。
“后堂里叮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
“有五成。”廖青染点头。。
“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
“让开。”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今天我不想杀人。”。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铮”的一声,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
“霍七,”妙空微笑起来,“八年来,你也辛苦了。”……
然而一语未毕,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妙风微微一怔: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似乎有些眼熟。。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你叫她姐姐是吗?我让你回来,你却还想追她——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
“是有了别的去处了吗?还是有了心爱的人?不过,反正我也不会再在这里了。你就算回来,也无人可寻。”柳非非有些疲倦地微笑着,妩媚而又深情,忽然俯下身来戳了他一下,娇嗔,“哎,真是的,我就要嫁人了,你好歹也要装一下失落嘛——难道我柳非非一点魅力也没有吗?”!
“她怔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落入不见底的冰窖——……”
““嗯?”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蹙眉,“怎么?”。
“年轻时拼得太狠,老来就有苦头吃了……没办法啊。”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如今魔宫气焰暂熄,拜月教也不再挑衅,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
然而虽然这样说着,他却是片刻也不敢放松对玉座上那个老人的精神压制——即便是走火入魔,即便是中了龙血之毒,但教王毕竟是教王!若有丝毫大意,只怕自己下个刹那就横尸在地。!
“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