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黎明。
然而身侧一阵风过,霍展白已经抢先掠了出去,消失在枫林里。
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
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风转冷,天转暗,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可酒壶里却已无酒。桌面上杯盏狼藉,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正趴在案上熟睡。。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他瑟缩着,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啜泣了片刻,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
一语未落,她急速提起剑,一挥而下!
——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
曾经一度,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
风从谷外来,雪从夜里落。。
“他霍然回首,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剑尖平平掠过雪地,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雪上有五具尸体,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一共是七人——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少了一具尸体!!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旋他悄无声息地跃下了床,开始翻检这一间病室。不需要拉开帘子,也不需要点灯,他在黑暗中如豹子一样敏捷,不出一刻钟就在屏风后的紫檀木架上找到了自己的佩剑。剑名沥血,斩杀过无数诸侯豪杰的头颅,在黑暗里隐隐浮出黯淡的血光来。。
“有一对少年男女携手踉跄着朝村外逃去,而被教王从黑房子里带出的那个妖瞳少年疯狂地追在他们后面,嘶声呼唤。!
“嘎!”雪鹞抽出染血的喙,发出尖厉的叫声。!
奇怪的是,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
“霍展白心底一冷,然而不等他再说话,眼前已然出现了大群魔宫的子弟,那些群龙无首的人正在星圣娑罗的带领下寻找着教王或者五明子的踪迹,然而整个大光明宫空荡荡一片,连一个首脑人物都不见了。!
一路上来,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
“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
踌躇了一番,他终于下了决心:也罢,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定然有原因,如若不去送这封信,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
最好是带那个讨债鬼霍展白过来——这个谷里,也只有他可以对付这条毒蛇了。!
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想要站起,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最终颓然跌落。。
“黑暗的牢狱外,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薛谷主,你的宿命线不错,虽然中途断裂,但旁有细支接上,可见曾死里逃生。”这个来自波斯的女人仿佛忽然成了一个女巫,微笑着,“智慧线也非常好,敏锐而坚强,凡事有主见。但是,即便是聪明绝伦,却难以成为贤妻良母呢。”。
““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瞳冷笑着回过身,凝视霍展白,“霍七,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但,同时,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
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双手沾了药膏,迅速抹着。。
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遴选英才去除败类――鼎剑阁顶楼的灯火,经常深宵不熄。。
““是的,都想起来了……”他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望着落满了雪的夜,“小夜姐姐,我都想起来了……我已经将金针逼了出来。”。
何况……他身边,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
妙水?那个女人,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你放心,”他听到她在身侧轻轻地说,“我一定会治好你。”。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六哥!”本来当先的周行之,一眼看到,失声冲入。。
““明介呢?”薛紫夜反问,站了起来,“我要见他。”。
黑暗的房间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只有死一般的寂寞。!
“那是她的雅弥,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
““谷主她在哪里?”无奈之下,她只好转头问旁边的丫头,一边挤眉弄眼地暗示,“还在冬之馆吧?快去通告一声,让她多带几个人过来!”。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那种压迫力,就是从这一双闭着的眼睛里透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