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刹那,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恩人变成了仇人,敌手变成了亲人……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薛谷主,请上轿。”。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难道,他的那一段记忆,已经被某个人封印?那是什么样的记忆,关系着什么样的秘密?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屠戮了整个摩迦一族,杀死了雪怀?!”
他微微一震,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因为你,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在那个梦里,沉浸得太久。如今执念已破,一切,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唉……是我这个师傅不好,”廖青染低下头去,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紫夜才十八岁,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但我也答应了紫夜,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只怕万一。”妙风依旧声色不动。。
这个乐园是大光明宫里最奢华销魂的所在,令所有去过的人都流连忘返。即便是修罗场里的顶尖杀手,也只有在立了大功后才能进来获取片刻的销魂。。
““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雅弥静静的笑,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
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挂在梅枝上,徘徊良久。。
旋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
“否则,那些中原武林人士,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
永不相逢!!
我已经竭尽了全力……霍展白,你可别怪我才好。
“绿儿只看得目瞪口呆,继而欣喜若狂——不错!这种心法,只怕的确和小姐病情对症!!
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剧烈地颤抖着,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明介……你、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是那个教王——”。
““老七,”青衣人抬手阻止,朗笑道,“是我啊。”。
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观心静气,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眼睛却是紧闭着的。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不进任何饮食,不发出一言一语。。
“人生,如果能跳过痛苦的那一段,其实应该是好事呢……”!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然而他却站着没动:“属下斗胆,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过目点数。”。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他们之间,势如水火。。
““别理他!”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脱口怒斥,“我们武功已废,救回去也是——”。
最终,她醉了,不再说话。而他也不胜酒力地沉沉睡去。……
那个满身都是血和雪的人抬起眼睛,仿佛是看清了面前的人影是谁,露出一丝笑意,嘴唇翕动:“啊……你、你终于来了?”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那些在冷杉林里和我失散的同伴,应该还在寻找我的下落吧?毕竟,这个药师谷的入口太隐秘,雪域地形复杂,一时间并不容易找到。。
薛紫夜蹙起了眉头,蓦然抽回了手。。
“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双手沾了药膏,迅速抹着。。
““刷!”声音未落,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
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
“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先诊脉。”……”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药在锦囊里,你随身带好了,”她再度嘱咐,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记住,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到了扬州,要记住打开锦囊。打开后,才能再去临安!”。
“不好意思。”他尴尬地一笑,收剑入鞘,“我太紧张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悔青了肠子,因为想起一则江湖上一度盛传的笑话:号称赌王的轩辕三光在就医于药师谷时,曾和谷主比过划拳,结果大战三天后只穿着一条裤衩被赶出了谷,据说除了十万的诊金外,还输光了多年赢来的上百万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