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遴选英才去除败类――鼎剑阁顶楼的灯火,经常深宵不熄。。
妙水?那个女人,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
““沫儿!沫儿!”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飞奔了过来,“你要去哪里?”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紧紧拉住了他的手:“别出去!那些人要害你,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
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
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缓缓收紧。
“咕。”雪鹞歪着头看了看主人,忽地扑扇翅膀飞了出去。。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就在这里。”她撩开厚重的帘子,微微咳嗽,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旋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他被扔到了一边,疼得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扬长而去。!
雪怀……雪怀……你知道吗?今天,有人说起了你。!
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是马贼!!
“好了。”霍展白微笑,吐出一口气。。
“密室里,两人相对沉默。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咋舌道:“乖乖,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震得他站立不稳,抱着她扑倒在雪中。同一瞬间,飞翩发出一声惨呼,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
“他沉默下去,不再反抗,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
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竟毫无觉察。。
“薛紫夜微微一怔,低头的瞬间,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
“薛谷主不知,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后国运衰弱,被迫流亡。路上遭遇盗匪,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
“回夏之园吧。”瞳转过身,替她提起了琉璃灯引路。。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霍展白悻悻苦笑——看这样子,怎么也不像会红颜薄命的啊。……
那些怒潮汹涌而出,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我先走一步,”他对夏浅羽道,“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再来找你们喝酒。”!
“妙风转过了身,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
““那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那一瞬间,剧烈的心痛几乎让她窒息。薛紫夜不管不顾地飞奔过去。然而还未近到玉座前一丈,獒犬咆哮着扑了过来。雪域魔兽吞吐着杀戮的腥气,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扑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