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疯魔的是你，”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反唇相讥，“都而立的人了，还在这地方厮混——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

    作为药师谷主，她比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毒意味着什么——《药师秘藏》上说：天下十大剧毒中，鹤顶红、孔雀胆、墨蛛汁、腐肉膏、彩虹菌、碧蚕卵、蝮蛇涎、番木鳖、白薯芽九种，都还不是最厉害的毒物，最可怕的是七星海棠。

    “妙风使！”僵持中，天门上已然有守卫的教徒急奔过来，看着归来的人，声音欣喜而急切，单膝跪倒，“您可算回来了！快快快，教王吩咐，如果您一返回，便请您立刻去大光明殿！”。

    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只是勉力转过身，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

    “那样熟悉的氛围，是八年来不停止的奔波和搏杀里，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

    ——原本在和霍展白激斗时留下的破口，居然都已经被细心地重新缝补好了。是她？。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放我出去……”他在黑暗中大喊，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明介走了，霍展白也走了。。

    “年轻时拼得太狠，老来就有苦头吃了……没办法啊。”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如今魔宫气焰暂熄，拜月教也不再挑衅，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

    ““兮律律——”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

    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

    旋——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否则……。

    “鹄怎么会忽然间做出这种行为……就像当初驿站里那两个差役一样，自己扼住自己的脖子，活活把自己扼死！！

    她侧过身，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一字一顿道：！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看什么看？”忽然间一声厉喝响起，震得大家一起回首。一席苍青色的长衣飘然而来，脸上戴着青铜的面具——却是身为五明子之一的妙空。。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这、这……”她倒吸了一口气。。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一天之前，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秋水她……”他忍不住开口，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

    她渐渐感觉到无法呼吸，七星海棠的毒猛烈地侵蚀着她的神志，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她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她知道这种毒会让人在七天内逐步地消失意识，最终变成一个白痴。。

    “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带着敬佩。。

    “起来！”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来不及睁开眼睛，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

    "不用管我。"薛紫夜感觉脚下冰川不停地剧烈震动，再度焦急开口，“你带不了两个人。”

    奇怪的是，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明介……”他喃喃重复着，呼吸渐渐急促。。

    他展开眉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完结了。”！

    “妙风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吹着。……”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此中利害，在下自然明白，”妙风声音波澜不惊，面带微笑，一字一句从容道，“所以，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若薛谷主执意不肯——”。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