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明介,明介!”耳边有人叫着这样一个名字,死死按住了他抓向后脑的双手,“没事了……没事了。不要这样,都过去了……”
黑暗的房间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只有死一般的寂寞。。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他蹙眉望着她,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
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
“属下……”正面相抗了这一击,妙风却有些不知所措——他并未想过要背叛教王,只是那个刹那来不及多想,他绝对不能让薛紫夜死在自己眼前!!
“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霍展白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素衣玉簪,清秀高爽,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没有。”迅速地搜了一遍,绿儿气馁。。
她站在门旁头也不回地说话,霍展白看不到她的表情。。
“八年来,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出生入死,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旋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老人一惊,瞬间回过头,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
雅弥?她是在召唤另一个自己吗?雅弥……这个昔年父母和姐姐叫过的名字,早已埋葬在记忆里了。那本来是他从来无人可以触及的过往。!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薛紫夜站起身,往金狻猊的香炉里添了一把醍醐香,侧头看了一眼睡去的人。!
“当时参与屠杀的,还有妙风使。”妙水冷笑,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一夜之间,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呵呵。”。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从今天开始,徐沫的病,转由我负责。”。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那样熟悉的氛围,是八年来不停止的奔波和搏杀里,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
““老五?!”。
“你说了,我就宽恕。”教王握紧了金杖,盯着白衣的年轻人。……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薛谷主。”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迅速将内息送入。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
“即便是贵客,也不能对教王无礼。”妙风闪转过身,静静开口,手指停在薛紫夜喉头。。
“她排开众人走过来,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那我看看。”。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我已经竭尽了全力……霍展白,你可别怪我才好。!
“然而,这些问题,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
“薛紫夜站起身,往金狻猊的香炉里添了一把醍醐香,侧头看了一眼睡去的人。。
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
他瑟缩着,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啜泣了片刻,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
“可是……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她醉了,喃喃,“你还不是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