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
“咕。”雪鹞歪着头看了看主人,忽地扑扇翅膀飞了出去。。
——除此之外,她这个姐姐,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
“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只是勉力转过身,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叮!”他来不及回身,立刻撤剑向后,在电光火石之间封住了背后疾刺而来的一剑——有高手!那个瞬间他顺手点了霜红的穴,一按她的肩膀,顺势借力凌空转身,沥血剑如蝉!
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这些金条,又何止百万白银?
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只为那一个人而生,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不问原因,也不会迟疑。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可是人呢?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
“那个女人在冷笑,眼里含着可怕的狠毒,一字字说给被钉在玉座上的老人:“二十一年前,我父王败给了回鹘国,楼兰一族不得不弃城流亡——而你收了回鹘王的钱,派出杀手冒充马贼,沿路对我们一族赶尽杀绝!!
“一两个月?”他却变了脸色,一下子坐了起来,“那可来不及!”。
旋黑暗而冰冷的牢狱,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抓紧我,”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制止对方的反抗,声音冷定,“你听着: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妙风眼神微微一变: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
“薛紫夜诧异地转头看他。!
“风,把他追回来。”教王坐在玉座上,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这是我的瞳。”。
““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此刻,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我说过了,救我的话,你会后悔的。”他抬头凝视着她,脸上居然恢复了一丝笑意,“我本来就是一个杀人者——和你正好相反呢,薛谷主。”。
“知道了。”霍展白答应着,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
“我是楼兰人。想不到吧?”妙水大笑起来,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仰首冷睨,“教王大人,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早已忘记?”。
“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只可惜,我的徒儿没有福气。。
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瞳却一直缄口不言。。
“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反复摩挲,眼里有泪水渐涌。她转过头,定定看着妙风,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那一瞬间,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至亲的小人儿。!
“只怕万一。”妙风依旧声色不动。。
群獒争食,有刺骨的咀嚼声。。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嘿嘿……想你了嘛。”他低声下气地赔笑脸,知道自己目下还是一条砧板上的鱼,“这几天你都去哪里啦?不是说再给我做一次针灸吗?你要再不来——”……
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妙风破碎的衣襟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牛角琢成,装饰着银色的雕花,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
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
“雅弥!”薛紫夜脱口惊呼,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
那些马贼齐齐一惊,勒马后退了一步,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长不过一尺,繁复华丽,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毫无攻击力。。
“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执著而不顾一切;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然而,所有的一切,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奇怪的是,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刚才……刚才是幻觉吗?她、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
“那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挺拔如临风玉树。……”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他这一走,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
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然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淡淡地回答了一句:“雅弥有赤子之心。”!
冲下西天门的时候,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