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妙风也不隐晦,漠然地回答,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属下必须保证一切。”
入夜时分,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却听到窗外一声响,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抖抖羽毛,松开满身的雪,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
然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
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两个月来,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达成新的平衡。。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是她?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
然而,不知为何,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
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
鼎剑阁八剑,八年后重新聚首,直捣魔宫最深处!
“薛谷主,”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终于盈盈开口,“想看手相吗?”。
可是,等一下!刚才她说什么?“柳花魁”?。
“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
“……”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倒是愣住了,半晌嗤然冷笑,“原来,你真是个疯子!”。
旋薛紫夜微微笑了起来——已经不记得了?或许他认不出她的脸,但是她的眼睛,他应该还记得吧?。
“没有回音。!
鼎剑阁的七剑来到南天门时,如意料之中一样,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成形的抵抗。!
“薛谷主,勿近神兽。”那个声音轻轻道,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难道,教王失踪不到一天,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
“薛紫夜眉梢一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秋水她……”他忍不住开口,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
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竭尽全力、不退半步。!
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静如止水的枯寂。。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糟了……”霍展白来不及多说,立刻点足一掠,从冬之馆里奔出。!
“咔啦——”厚实的冰层忽然间裂开,裂缝闪电般延展开来。冰河一瞬间碎裂了,冷而黑的河流张开了巨口,将那两个奔逃在冰上的少年男女吞噬!。
他惊骇地回头,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我无法解七星海棠的毒,却绝不想让明介像狗一样被锁着到死——你给我钥匙,我就会替你去杀了那老东西。”薛紫夜却是脸不改色,“就在明天。”。
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对不起。”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仿佛再也无法支持,她颓然倒地,手松开,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
“光。”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仰望着天空,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
七星海棠的毒,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
“不过看样子,今年的十个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雪花片片落到脸上,天地苍莽,一片雪白。极远处,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不停地咳嗽着,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多少年了?自从流落到药师谷,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
“那一段路,仿佛是个梦——漫天漫地的白,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散乱的视线,枯竭的身体,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啪!”极轻的一声响,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
“是不是,叫做明介?”。
“是你?”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便不再多问,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