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不成功,便成仁。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谁也没有想到,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就在这一日起,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
“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落满他的肩头。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他站在门口,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如果……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
“嘘。”妙水却竖起手指,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我可是偷偷过来的。”。
那是七星海棠,天下至毒!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
“没有。”迅速地搜了一遍,绿儿气馁。
“追!”徐重华一声低叱,带头飞掠了出去,几个起落消失。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风,抬起头,”教王坐回了玉座上,拄着金杖不住地喘息,冷冷开口,“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人,和瞳有什么关系?”。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
旋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吗?”!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告辞。”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持剑告退。!
霍展白只听得好笑:“见鬼,瞳,听你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有趣了。”。
“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苍白而微弱。。
她微微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
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啜了一口,道:“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徒儿一死,忽然间又回来了,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
“请教王宽恕……”他最终喃喃低语,手下意识地松开。一松开,薛紫夜就踉跄着软倒在地,剧烈咳嗽,血从她的嘴里不停涌了出来——方才虽然被妙风在最后一刻拉开,她却依然被教王那骇人一击波及,内脏已然受到重伤。。
“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这些金条,又何止百万白银?。
妙水?那个女人,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
“那一眼之后,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
“七星海棠!”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他的心口,是刺骨水里唯一的温暖。。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到了?”她有些惊讶地转过身,撩开了窗帘往外看去——忽然眼前一阵光芒,一座巨大的冰雪之峰压满了她整个视野,那种凌人的气势震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但是,那个既贪财又好色的死女人,怎么还不来?在这个时候放他鸽子,玩笑可开大了啊……他喃喃念着,在雪中失去了知觉。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妙水迟疑片刻,手一扬,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拿去。”。
“她在黑暗里戴上他的白玉面具。在她将面具覆上脸的刹那,他侧头看了一眼,忽然间霍地坐起——闪电般地伸出手来,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抓到了那个面具!。
““抓住了,我就杀了你!”那双眼睛里,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杀了你!”。
你在天上的灵魂,会保佑我们吧?!
“迎娶青楼女子,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这个胡商却是肆无忌惮地张扬,应该是对柳非非宠爱已极。老鸨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终于放开了这棵摇钱树,一路干哭着将蒙着红盖头的花魁扶了出来。……”
“那是《葛生》——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随即暗自感激,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有医生吗?”他喘息着停下来,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这里有医生吗?”!
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刷”的一声拉下了帘子。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一丝的光透过竹帘,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