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
“是!”属下低低应了一声,便膝行告退。
“呵……”那个人抬起头,看着她微笑,伸出满是血的手来,断断续续道,“薛谷主……你、你……已经穿过了石阵……也就是说,答应出诊了?”。
“好了。”片刻复查完毕,她替他扯上被子,淡淡吩咐,“胸口的伤还需要再针灸一次,别的已无大碍。等我开几服补血养气的药,歇一两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这里的医生呢?!”!”
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
脚下又在震动,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多少荣华锦绣,终归尘土。!
“啊,昨日半夜才到雁门关,天不亮就又出发了。”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语,“可真急啊
“你……”瞳失声,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
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仔细地辨认着。。
“怕是不够,”宁婆婆看着她的气色,皱眉,“这一次非同小可。”。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旋“不用了。”妙风笑着摇头,推开了她的手,安然道,“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乃是我的荣幸,如何能舍去?”。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为什么不杀?只是举手之劳。”妙火蹙眉,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迟疑道,“莫非……瞳,你心软了?”。
“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暗夜的雪纷乱卷来。他默默闭上了眼睛……。
“喀喀,没有接到教王命令,我怎么会乱杀人?”他眼里的针瞬间消失了,只是咳嗽着苦笑,望了一眼薛紫夜,“何况……小夜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又怎么会……”。
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进来坐下再说。”!
“后来……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可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铜爵倒地,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
轰然一声,巨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狠狠击碎了大殿的地板。。
“血流满了剑锋,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有些还在微微抽搐。!
“扑通!”筋疲力尽的马被雪坎绊了一跤,前膝一屈,将两人从马背上狠狠摔下来。妙风急切之间伸手在马鞍上一按,想要掠起,然而身体居然沉重如铁,根本没有了平日的灵活。。
——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他的意气风发,他的癫狂执著,他的隐忍坚持。种种事情,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为之摇头叹息。。
“不同的是,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
“呃?”他忽然清醒了,脱口道,“怎么是你?”……
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被所有人遗弃,与世隔绝,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他……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
“呵。”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风,我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却甘愿做教王的狗?”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片刻,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
“妙水握着沥血剑,双手渐渐发抖。。
黑暗牢狱里,火折子渐渐熄灭,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瞳无法动弹,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黑而冷的雪狱里,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
“雪怀……”薛紫夜喃喃叹息,揭开了大氅一角,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我们回家了。”!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