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来不及多想，他便冲了过去。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霍展白在帘外站住，心下却有些忐忑，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不由侧耳凝神细听。。

    她还在微弱地呼吸，神志清醒无比，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他被这一笑惊住：方才……方才她的奄奄一息，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她竟救了他！。

    “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站在门口只是片刻，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冰层在一瞬间裂开，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好险……”薛紫夜脸色惨白，吐出一口气来，“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

    有些不安：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却不肯说出来。。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兮律律——”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

    他在黑暗里躺了不知道多久，感觉帘幕外的光暗了又亮，脑中的痛感才渐渐消失。他伸出手，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顶心的百汇穴。剧痛立刻让他的思维一片空白。。

    旋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他是他多年的同僚，争锋的对手，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然而，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

    “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迎着奔马，只是一掠，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马一声悲嘶，大片的血泼开来，洒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

    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似是听不懂她的话，怔怔望向她。。

    “明介，明介，你真的全都忘了吗？。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八年来，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拯救他；那么这最后的一夜，就让他来陪伴她吧！！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失惊。。

    灭族那一夜……灭族那一夜……。

    ““不过，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叹了口气，“那么远的路……希望，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

    “为什么……”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喃喃着，“瞳，我们说好了……说好了……”。

    绿儿终于回过神来，暴怒：“居然敢算计小姐？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

    “手拍落的瞬间，“咔啦啦”一声响，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

    “咦，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霜红揉着眼睛，总算是看清楚了，嘀咕着，“可她出谷去了呢，要很久才回来啊。”……

    “别动他！”然而耳边风声一动，那个懒洋洋的谷主已然掠到了身侧，一把推开使女，眼神冷肃，闪电般地弯腰将手指搭在对方颈部。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是。”霜红知道谷主的脾气，连忙一扯绿儿，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双双退了出去。侍女们退去后，薛紫夜站起身来，“刷”的一声拉下了四周的垂幔。！

    “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对方闭合的眼睛上。……”

    “黑暗里的那双眼睛，是在门刚阖上的瞬间睁开的。。

    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

    那一瞬间，头又痛了起来，他有些无法承受地抱头弯下腰去，忍不住想大喊出声。！

    冲下西天门的时候，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