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只有火把零星点缀，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什么也看不见了。

    “……”薛紫夜急促地呼吸，脸色苍白，却始终不吐一字。。

    明介？妙风微微一惊，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霍展白一得手，心念电转之间，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

    “婢子不敢。”霜红淡淡回答，欠身，“谷主吩咐过了，谷里所有的丫头，都不许看公子的眼睛。”！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六弟！”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连忙冲过去接住。

    是马贼！。

    “哎呀！”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抬手挡住了眼睛。。

    “是幻觉？！

    来不及想，她霍地将拢在袖中的手伸出，横挡在两人之间。。

    旋——居然真的给他找齐了！。

    “刹那间，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停住了手指，点了点头。！

    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冻硬了，我热了一下。”妙风微微一笑，又扔过来一个酒囊，“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也是热的。”！

    醒来的时候，月亮很亮，而夜空里居然有依稀的小雪纷飞而落。雪鹞还用爪子倒挂在架子上打摆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嘀咕，空气中浮动着白梅的清香，红泥火炉里的火舌静静地跳跃，映照着他们的脸——天地间的一切忽然间显得从未有过的静谧。。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在她将他推离之前，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

    除了卫风行，廖青染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耐心和包容力。无论这个疯女人如何折腾，霍展白始终轻言细语，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

    “是！”大家惴惴地低头，退去。。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身子一软，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她抬起头，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出来前，教王慎重嘱托，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否则结局难测。。

    霍展白带着众人，跟随着徐重华飞掠。然而一路上，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他已然换左手握剑，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八年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然而心性，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

    ““脸上尚有笑容。”。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人生，如果能跳过痛苦的那一段，其实应该是好事呢……”

    “嚓！”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

    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顽皮而轻巧，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妙风低头走着，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是的，也该结束了。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治好了教王的病，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免得多生枝节。。

    ““马车！马车炸了！”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惊呼出声。。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八剑中排行第六，汝南徐家的大公子：徐重华！！

    “妙风低下了眼睛：“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

    “她讷讷点头，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

    ——不日北归，请温酒相候。白。”。

    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回来伴你长眠。！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