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我杀了教王后……或许会开恩,让你早点死。”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薛紫夜抬起头,对他道,“快马加鞭南下,还赶得及一月之期。”。
“可为什么这一刻,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
“还看!”一个香炉呼啸着飞过来,在他脚下迸裂,吓得他一跳三尺,“给我滚回冬之馆养伤!我晚上会过来查岗!”。
“放开八弟,”终于,霍展白开口了,“你走。”!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夏之园里一片宁静,绿荫深深,无数夜光蝶在起舞。
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那、那竟是教王?。
“霍展白?”看到来人,瞳低低脱口惊呼,“又是你?”。
“临安刚下了一场雪,断桥上尚积着一些,两人来不及欣赏,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
习惯了不睡觉吗?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或者是,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薛紫夜看了他片刻,忽然心里有些难受,叹了口气,披衣走了出去。。
旋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已然将他彻底淹没。。
“因为,只要他一还手,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果然,是这个地方?!
“无法遗忘,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
“哈,哈!太晚了……太晚了!我们错过了一生啊……”她喃喃说着,声音逐渐微弱,缓缓倒地,“霍、霍展白……我恨死了你。”。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他又没有做错事!他要出去……他要出去!。
“脸上尚有笑容。”。
“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刷”的一声拉下了帘子。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一丝的光透过竹帘,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
妙水在一侧望着,只觉得心惊——被击溃了吗?瞳已然不再反抗,甚至不再愤怒。那样疲惫的神情,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
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那么,有劳薛谷主了。”。
“——难道,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她怔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落入不见底的冰窖——
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神采,充斥了血红色的雾,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哑声:“妙水?”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瞳……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我也将给你一切。”!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直指门外,眼神冷酷。……”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
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那么,有劳薛谷主了。”。
总好过,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
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教王是何等样人,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瞳这样的危险人物,如若不杀,日后必然遗患无穷,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