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那是有什么东西,在雪地里缓慢爬行过来的声音。。
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
““呵。”他却在黑暗里讥讽地笑了起来,那双眼睛隐隐露出淡淡的碧色,“弟弟?”!”
妙风的手无声地握紧,眼里掠过一阵混乱,垂下了眼帘,最终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属下……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雅弥,不要哭!”在最后一刻,她严厉地叱喝,“要像个男子汉!”!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生命是一场负重的奔跑,他和她都已经疲惫不堪,那为什么不停下片刻,就这样对饮一夜?这一场浮生里,一切都是虚妄和不长久的,什么都靠不住,什么都终将会改变,哪怕是生命中曾经最深切的爱恋,也抵不过时间的摧折和消磨。
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咳嗽着。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一个时辰后,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
“是!”侍女们齐齐回答。。
“点子扎手。”瞳有些不耐烦,“霍展白在那儿。”。
““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旋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雪怀?”她低低叫了一声,生怕惊破了这个梦境,蹑手蹑脚地靠近湖面。!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看啊!”忽然间,忽然间,他听到惊喜的呼声,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这是什么?”!
手拍落的瞬间,“咔啦啦”一声响,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
““不用了,”薛紫夜却微笑起来,推开她的手,“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
“老七?!”。
“是。”看到瞳已然消失,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
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
“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然而……!
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
“哦。”瞳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
视线凌乱地晃动着,终于从对方的眼睛移开了,然后漫无边际地摇着,最终投注在冰上,忽然又定住——他低低惊叫出声,那,是什么?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可是……钱员外那边……”老鸨有些迟疑。。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雪怀!”她再也按捺不住,狂喜地奔向那飘着雪的湖面,“等等我!”!
““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妙风也不隐晦,漠然地回答,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属下必须保证一切。”……”
““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不是七星海棠。”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叹了口气,“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
“啪嗒!”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断为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