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后悔方才给了他那颗龙血珠。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他倒过剑锋，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

    “的确很清俊，然而却孤独。眼睛紧紧闭着，双颊苍白如冰雕雪塑，紧闭的眼睛却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黑暗意味。让人乍一见便会一震，仿佛唤醒了心中某种深藏的恐惧。！”

    瞳倒在雪地上，剧烈地喘息，即便咬紧了牙不发出丝毫呻吟，但全身的肌肉还是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妙水伞尖连点，封住了他八处大穴。。

    “那么……你来陪我喝吧！”霍展白微笑着举杯，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

    没有现身，更没有参与，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为什么？”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为什么？”。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是的，多年前，他就见到过她！。

    旋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瞳一惊后掠，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

    瞳的眼神微微一动，沉默。沉默中，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将她打倒在地。

    ““啪嗒！”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断为两截。！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却还是霍展白。。

    瞳的手缓缓转动，靠近颈部，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早点回去休息吧。”瞳领着她往夏之园走去，低声叮嘱。。

    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忍受。。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妙水迟疑片刻，手一扬，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拿去。”。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是真的。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原来都是真的！她就是小夜……她没有骗他。。

    不！作为前任药师谷主，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

    然后，他就看到那双已经“死亡”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

    她狂奔着扑入他的怀抱，那样坚实而温暖，梦一般的不真实。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鱼死网破，这又是何必？”他一字一字开口，“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条件很简单：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

    ““好，我带你出去。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然而，奔逃的人没有回头。。

    雪鹞，雪鹞！他在内心呼唤着。都出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她的头毫无反应地随着他的推动摇晃，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卷《灵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