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沉默了许久,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略微躬身,递上了一面回天令,“那么,到时候,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一枚银针飞过来钉在了他的昏睡穴上,微微颤动。。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他颓然跪倒在雪中,一拳砸在雪地上,低哑地呼号着,将头埋入雪中——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狂潮一样交替,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她轻声道,“今天一早,又犯病了……”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
““教王……”有些犹豫的,她开口欲言。!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旋那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从未动摇过片刻。。
“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
“这样做的原因,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瞳大笑起来,将沥血剑一扔,坐回到了榻上,“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我只问你,肯不肯定约?”!
“属下……”正面相抗了这一击,妙风却有些不知所措——他并未想过要背叛教王,只是那个刹那来不及多想,他绝对不能让薛紫夜死在自己眼前!
“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
“属下冒犯教王,大逆不道,”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心乱如麻,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低声道,“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只求教王不要杀她!”。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住手!住手!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别动。”头也不回,她低叱,“腹上的伤口太深,还不能下床。”。
““薛谷主!”他霍然一震,手掌一按地面,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落到了大殿的死角,反手将她护住。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发出了恐惧的惊呼:“小心!小心啊——”!
“不,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瞳喃喃道,“我并不值得你救。”。
“别看他眼睛!”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不等视线相接,霍展白失声惊呼,一把拉开卫风行,“是瞳术!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
“大光明宫?!。
三日之间,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在雁门关换了马。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朝着昆仑疾奔。……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跳了起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然而就在那一掌之后,教王却往后退出了一丈之多,最终踉跄地跌入了玉座,喷出一口血来。……”
“她努力坐起,一眼看到了霍展白,失惊:“你怎么也在这里?快回冬之馆休息,谁叫你乱跑的?绿儿呢,那个死丫头,怎么不看住他!”。
“嘿,”飞翩发出一声冷笑,“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我们八骏也不算——”。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