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一定要救回他。这个唯一的目击者。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看这个标记，”卫风行倒转剑柄，递过来，“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

    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先诊脉。”。

    “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了。！”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薛谷主，”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终于盈盈开口，“想看手相吗？”！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颓然落回了被褥中。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大家别吵了。其实他也还是个小孩子啊……上次杀了押解的官差也是不得已。”有一个老人声音响起，唉声叹气，“但是如今他说杀人就杀人，可怎么办呢？”。

    “已经是第四日了……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已然逐步淡去，再也无法记忆。！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旋看他的眼睛？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瞳术！。

    “他站住了脚，回头看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廖青染点点头：“霍七公子……你也要自己保重。”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薛谷主？”他再一次低声唤，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已然没有生的气息。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身子微微颤抖。再不出手，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

    “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

    在他抬头的瞬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霍展白骤然一惊，退开一步，下意识地重新握紧了剑柄，仔细审视。这个人的生气的确已经消散，雪落到他的脸上，也都不会融化。！

    那是《葛生》——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随即暗自感激，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

    ““哈……有趣的小妞儿。”黑衣马贼里，有个森冷的声音笑了，“抓住她！”。

    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

    “他……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帘子一卷起，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

    “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缓缓收紧。。

    她们都是从周围村寨里被小姐带回的孤儿，或是得了治不好的病，或是因为贫寒被遗弃——从她们来到这里起，冰下封存的人就已经存在。宁嬷嬷说：那是十二年前，和小姐一起顺着冰河漂到药师谷里的人。……

    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廖青染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

    捏开蜡丸，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

    “他的耐心终于渐渐耗尽，开始左顾右盼：墙上挂了收回的九面回天令，他这里还有一面留了八年的——今年的十个病人应该已看完了，可这里的人呢？都死哪里去了？他还急着返回临安去救沫儿呢！。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细软的长发下，隐约摸到一枚冷硬的金属。……”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外面还在下着雪。！

    “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也只能自刎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