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非非是聪明的,明知不可得,所以坦然放开了手——而他自己呢?其实,在雪夜醒来的刹那,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
风大,雪大。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
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
雪瞬间纷飞,掩住了那人的身形。。
“他极力控制着思绪,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感触着冰冷的锋芒——涂了龙血珠的剑刃,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
――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却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
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震得她无法说话——!
“哈。”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样的明介,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然而笑声未落,她毫不迟疑地抬手,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吞吐着红色的信子。。
霍展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过来时,外头已经暮色笼罩。。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旋“点子扎手。”瞳有些不耐烦,“霍展白在那儿。”。
“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怔了一怔,却随即笑了,“或许吧……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但现在,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
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所以,无论如何,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
“老七?!”!
他痛恨这些摆布着他命运和记忆的人。这些人践踏着他的生命,掠夺了他的一切,还摆出一副救赎者的样子,来对他惺惺作态!。
“说到这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妙风停住了口,歉意地看着薛紫夜:“多谢好意。”。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看这些剑伤,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然而用尽全力,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
不过看样子,今年的十个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妙水及时站住了脚,气息甫平,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上一跃的距离,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如今带着薛紫夜,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
临安刚下了一场雪,断桥上尚积着一些,两人来不及欣赏,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薛紫夜蹙眉:“我不明白。”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妙风……”教王喘息着,眼神灰暗,喃喃道,“你,怎么还不回来!”。
“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面容一如当年。。
““呵。”他却在黑暗里讥讽地笑了起来,那双眼睛隐隐露出淡淡的碧色,“弟弟?”。
“是黑水边上的马贼……”他冷冷道,“那群该杀的强盗。”!
“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听说二十年前,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
““呵。”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风,我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却甘愿做教王的狗?”。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铛铛铛!”转眼间,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
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眉间的担忧更深——明介,如今又是如何?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伤了她,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