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妙空侧过头,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
“还要追吗?”他飞身掠出,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那么,好吧——”。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她的体温还是很低,脸色越发苍白,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气息逐渐微弱。!”
他抬起手,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对一行人扬眉一笑——那张脸,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薛紫夜蹙眉:“我不明白。”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呵呵,不愧是瞳啊!我可是被这个破石头阵绊住了好几天,”夜色中,望着对方手里那一枚寸许的血色珠子,来客大笑起来,“万年龙血赤寒珠——这就是传说中可以毒杀神魔的东西?得了这个,总算是可以杀掉教王老儿了!”。
“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
旋“雅弥!”她大吃一惊,“站住!”。
“一边说,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呈上。!
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薛紫夜一时得了闲,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忽然间又觉得恍惚。!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笛声终于停止了,妙风静静地问:“前辈是想报仇吗?”!
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马车沿着驿路疾驰。。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雪瞬间纷飞,掩住了那人的身形。。
“急怒交加之下,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踉跄着冲了过去,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旋即瘫软在地。。
——居然真的给他找齐了!。
“——四面冰川上,陡然出现了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哇哇地大哭。。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那些冰壁相互折射和映照,幻化出了上百个影子,而每一个影子的双眼都在一瞬间发出凌厉无比的光——那样的终极瞳术,在经过冰壁的反射后增强了百倍,交织成网,成为让人避无可避的圈套!。
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
那个秘密蛰伏在他心里,八年来无数次蠢蠢欲动——但事关天下武林,即便是酒酣耳热之际,他也牢牢克制住了自己。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难怪多年来,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
“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徐重华不屑地笑,憎恶,“她就是死了,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见死不救?”那个女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救。”……”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啊?”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睁开眼,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护着她前行。。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遥远的漠河雪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