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竟是女子口声,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
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昏迷的人渐渐醒转。。
““也只能这样了。”薛紫夜喃喃,抬头望着天,长长叹了口气,“上天保佑,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
“看啊!”忽然间,忽然间,他听到惊喜的呼声,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这是什么?”。
“阁主令我召你前去。”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缓缓举起了手,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魔教近日内乱连连,日圣女乌玛被诛,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那样熟悉的氛围,是八年来不停止的奔波和搏杀里,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妙空的身影,也在门口一掠而过。!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旋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幽然神秘,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回鹘人入侵了家园,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折柳》,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
““呵,谢谢。”她笑了起来,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是啊,一个青楼女子,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又能怎样呢?人强不过命。”!
“那么……你来陪我喝吧!”霍展白微笑着举杯,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他吃了一惊,难道这个女人异想天开,要执意令他留在这里?身上血封尚未开,如果她起了这个念头,可是万万不妙。。
霜红压低声音,只细声道:“谷主还说,如果她不能回来,这酒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你有了对饮之人,再来——”。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已然将他彻底淹没。。
“他垂下眼睛,掩饰着里面的冷笑,引着薛紫夜来到夏之园。。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在下可立时自尽,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妙风递上短匕,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微微躬身,“但在此之前,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以免耽误教王病情。”!
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执著而不顾一切;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然而,所有的一切,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奇怪的是,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
剑一入手,心就定了三分——像他这样的人,唯一信任的东西也就只有它了。。
“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是不是感到寂寞呢?。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
“哦?那妙风使没有受伤吧。”妙水斜眼看了他一下,意味深长地点头,“难怪这几日我点数了好几次,修罗场所有杀手里,独独缺了八骏和十二银翼。”
“紫夜自有把握。”她眼神骄傲。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卫风行眼神一动,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放了明介!”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厉声大喝,“马上放了他!”。
““为什么……”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喃喃着,“瞳,我们说好了……说好了……”。
“滚开!让我自己来!”然而她却愤怒起来,一把将他推开,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
“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看这些剑伤,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然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