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她忽然间有些痛苦地抵住了自己的头，感觉两侧太阳穴在突突跳动——。

    “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那样寒冷的雪原里，如果再僵持下去，恐怕双方都会被冻僵吧？他死死地望着咫尺外那张白玉面具，极其缓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一分分后移，让对方的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肺。！

    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冻硬了，我热了一下。”妙风微微一笑，又扔过来一个酒囊，“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也是热的。”

    其实第一次听她问起瞳，他心里已然暗自警惕，多年的训练让他面不改色地将真相掩了过去。而跟着她去过那个村庄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的过往身份——是的，多年前，他就见到过她！。

    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然而……。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就算她肯相信，可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所以，宁可还是不信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旋“‘在有生之年，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雅弥认真地看着他，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

    “谁？有谁在后面？！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一惊回首，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走到了亭中。！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

    ““马车！马车炸了！”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惊呼出声。！

    然而用尽全力，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

    ““是吗？”瞳忽然开口了，语气冷然，“我的病很难治？”。

    他站住了脚，回头看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

    ——然而，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

    ““呵，谢谢。”她笑了起来，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是啊，一个青楼女子，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又能怎样呢？人强不过命。”。

    他默默地趴伏着，温顺而听话。全身伤口都在痛，剧毒一分分地侵蚀，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

    ““箭有毒！”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拿出一瓶白药，迅速涂在他伤口处。！

    那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从未动摇过片刻。。

    “这是临别赠言吗？”霍展白大笑转身，“我们都愚蠢。”。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该动手了。”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低头望着瞳的足尖，“明日一早，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只有明力随行，妙空和妙水均不在，妙风也还没有回来。”……

    “胡说！”一搭脉搏，她不由惊怒交集，“你旧伤没好，怎么又新受了伤？快过来让我看看！”

    住手！住手！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

    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这是？。

    “出了大事。”教徒低下头去，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日圣女……和瞳公子叛变！”。

    ““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谁能常伴汝？空尔一生执！……”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七星海棠的毒，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

    “放了明介！”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厉声大喝，“马上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