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
其实,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也是不够的。跟随了十几年,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
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坐在最黑的角落,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那一刹那,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手指颤抖,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
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
“明介。”往日忽然间又回到了面前,薛紫夜无法表达此刻心里的激动,只是握紧了对方的手,忽然发现他的手臂上到处都是伤痕,不知是受了多少的苦。
看他的眼睛?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瞳术!。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素衣女子微微一怔,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
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旋“雅、雅弥?!”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妙风——难道你竟是……是……”。
“莫非……是瞳的性命?!
“你让她平安回去,我就告诉你龙血珠的下落。”瞳只是垂下了眼睛,唇角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你,也!
他又没有做错事!他要出去……他要出去!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这个女子,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
“……那就好。”!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
“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竭尽全力、不退半步。!
她只是摆了摆手,不置可否。她竭尽心力,也只能开出一张延续三个月性命的药方——如果他知道,还会这样开心吗?如果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夭折,他会回来找她报复吗?。
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八剑都是生死兄弟,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
想也不想,他瞬间扣住了她的后颈!
“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走火入魔引起,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只是搭了一会儿脉,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气海内息失控外泻,三焦经已然瘫痪。全身穴道鼓胀,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痛不欲生——是也不是?”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首《葛生》,不自禁地痴了。……”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难道,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