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喂，不要不服气。身体哪有脸重要？”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问，薛紫夜拍了拍他的脸颊，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老实说，你欠了我多少诊金啦？只有一面回天令，却来看了八年的病——如果不是我看在你这张脸还有些可取，早一脚把你踢出去了。”

    薛紫夜一时间说不出话——这是梦吗？那样大的风沙里，却有乌里雅苏台这样的地方；而这样的柳色里，居然能听到这样美妙的笛声。。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风！”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连你……连你……”！”

    “哟，早啊！”霍展白很高兴自己能在这样的气氛下离开。所以在薛紫夜走出药房，将一个锦囊交给他的时候，嘴角不自禁地露出笑意来。。

    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面具露出的那张脸，竟然如此年轻。

    第二日夜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

    薛紫夜蹙起了眉头，蓦然抽回了手。。

    ““否则，你会发疯。不是吗？”！

    “嗯，是啊。”那个丫头果然想也不想地脱口答应，立刻又变了颜色，“啊……糟糕，谷主说过这事不能告诉霍公子的！”。

    旋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念头方一转，座下的马又惊起，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咔嚓”一声轻响，马腿齐膝被切断，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这个声音……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黑暗牢狱里，火折子渐渐熄灭，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瞳无法动弹，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黑而冷的雪狱里，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

    “这种欲雪的天气，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猜拳行令的，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

    他低头坐在黑暗里，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小心，沐春风心法！”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失声提醒。！

    不……不，她做不到！。

    “妙风低下了眼睛：“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

    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在雪原上勒马四顾，心渐渐空明冷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

    “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

    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缓缓俯下身，竖起手掌，虚切在冰上。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

    “住手！”在出剑的瞬间，他听到对方大叫，“是我啊！”。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不要挖我的眼睛！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沫儿！沫儿！”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飞奔了过来，“你要去哪里？”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紧紧拉住了他的手：“别出去！那些人要害你，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钉”在那里，无法挪开。！

    “霍展白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遥远的漠河雪谷。。

    铜爵的断金斩？！。

    那样寂寞的山谷……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