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他苦笑着,刚想开口说什么,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重新沉默。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他喃喃苦笑,“自古正邪不两立。”。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
半个时辰后,她脸色渐渐苍白,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薛谷主,能支持吗?”!
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她已走到榻前,拈起了金针,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我替你解开血封。”
“哦。”瞳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十二年后,在荒原雪夜之下,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
“啊呀!”她惊呼了一声,“你别动!我马上挑出来,你千万别运真气!”。
“霍展白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里一跳。!
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蓦然将手一松,把她扔下地,怒斥:“真愚蠢!他早已死了!你怎么还不醒悟?他十二年前就死了,你却还在做梦!你不把他埋了,就永远不能醒过来——”。
旋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
“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看衣饰,那、那应该是——!
“呵。”徐重华却只是冷笑。
“吐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仿佛一个回魂的冥灵。!
她拈着金针,缓缓刺向他的气海,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自从他六岁时杀了人开始,大家都怕他,叫他怪物,只有她还一直叫自己弟弟。。
教王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嘲笑:“所有人都早已抛弃了你,瞳,你何必追?”。
“七星海棠!”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悲凉,眷恋,信任,却又带着……又带着……。
“有五成。”廖青染点头。。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妙水娇笑起来,“托了她的福,沐春风心法被破了,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明力死了,妙火死了,你废了——剩下的事,真是轻松许多。”。
——她知道,那是七星海棠的毒,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
““……”薛紫夜急促地呼吸,脸色苍白,却始终不吐一字。。
“抓紧我,”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制止对方的反抗,声音冷定,“你听着: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不过,也无所谓了……那个瞳,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
“如果我执意要杀她,你——”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教王冷然道,“会怎样?”。
“那么,在刺杀之后,她又去了哪里?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
“她叹了口气:是该叫醒他了。。
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首《葛生》,不自禁地痴了。!
“空白中,有血色迸射开来,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果然是你们。”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阻止他再次雪遁,冷冷开口道,“谁的命令?”。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看到了吗?这就是瞳!”。